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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块水田留下的记忆-散文阅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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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块水田留下的记忆-散文阅读

要说的这块水田，是我耕作了几十年的水田。在村前的田垅里，弯弯的形状，1.3亩面积。水田并不显眼，同周边的水田没有区别，它的土壤不算肥沃，但也不贫瘠，每年春天插上禾苗后，它便像母亲用乳汁哺育孩子一样哺育着幼小的禾苗成长，让它扎根、返青、生长、开花、成实、成熟。那栽插到田里的禾苗好像从来就没有辜负过我们的期望，自它落入水田的那一刻起，就不辱使命的使劲地吮吸着土地中的营养让禾苗茁壮成长，让稻杆长得葳蕤，让稻花开得浓香，让稻谷结得厚实，以沉甸甸的籽实给予我们丰厚的回报，让我们一大家享受到香喷喷的米饭的滋养。

起初，我们家是承包了十几亩水田的，但随着哥哥分家，妹妹出嫁，弟弟外出读书参加工作，承包的水田一路的丢下去，最后只留得门前的这一块了。但就是这块水田，对于不是专门从事农业劳动的我来说，种起来也是劳心劳力，历尽艰辛。禾苗栽插下田后，我就得利用工作的休息时间不时地侍弄在田里，除草、移苗、打药、施肥、收割样样事都要做。这块弯弯的水田啊，洒下过我无数辛勤的汗水，留下过我无数勤劳的脚下印。每当走近它，一些辛酸而美好的记忆就会引领我走进历史的隧道。

在田地里稼穑是辛苦的，但也有其充实快乐的一面。在自然的怀抱里为了生存而运动手脚，能领受到自然界的充沛和丰富。早晨，走进淡雾朦胧的田间，湿漉漉的雾气笼罩着周遭的一切，水田里的禾苗像温顺的小鸡，一动不动地承受着雾气的浸淫和抚弄，在滋润中将田田的叶子弯下，羞涩地看着大地和天空。雾气散去，这时水田也迎来了一天的忙碌，禾苗努力地向上生长着，小虫子在水面上蠕动着，青蛙在禾苗间跳跃着，升起的太阳照射着水田，把哺育万物的光芒洒下，让一切享受到生命的快乐。在这样的情境中劳动着，心情是怡然而快乐的，也能感受到这块田无穷无尽的付出。是的，这块水田好像从未停歇过吸纳天地间的养份，哺育它怀抱里的作物，总是殚精竭虑地储蓄着营养，养育它的“儿女”。平时风吹干了它的肌肤，它就用裸体储存太阳的能量，雨淋洗着它的躯体，它就将一片润泽挽留，为着作物生长所需费尽心神。它从不消极懈怠，从不抱怨主人对它贪得无厌的索取，而是不遗余力地付出，就这样一季季，一年年的走来，在四季的轮回中为我们提供着粮食。

多少年来，我曾无数次用脚丈量过每一条田埂的长度，感受过每一块泥土的柔软，谛听过每一蔸庄稼的呼吸。在它身上我踩踏出一串串或深或浅，或坚稳或踉跄的脚步；在它们身上我谛听到过或是欢快的笑声，或是内疚的唉息。它的每一块泥土，每一节田埂，每一株禾苗，都沉积着我的关注，洒下过我的汗水，留下了我的希望。每一季当种子播下，我都愿用汗水的滴洒，在守望中，期望丰收的到来。

记得还是一二十年前，工资还是很微薄的时候，种点田地就成了生活的必要补充。春天播下了种子，一有空我就泡在水田里，在劳作中欣喜地看日益丰盈的禾苗水仙般张开，看稻子茁壮后小树般的分蘖，看稻花素淡而低调的打开，看扬花后的稻子一天天的饱满，看谦逊的稻谷弯弓般的折要。到了稻子完全成熟后等待收割的那阵子，身上便储足了力量下田收获。那时收获全靠人工，割稻时我常常是一个人起早摸晚的飞镰收割，利用几个早晚将密森森的金黄稻子割完，然后全家劳力出动并在妹妹妹夫的帮助下，用脚踏打谷机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将稻子脱粒回家。一天的强劳动完毕，浑身就累得像散了架式的精疲力尽，几天身上都痛得难受难以恢复。不大的一块水田同样让我备受了劳动的艰辛。后来过了好些年，收割水稻实现了机械化，一台收割机开到田里，只旋转几个来回，就收割完毕，快速而利索。我们只需花些力气将一袋一袋的稻谷扛回家就是。那一亩多的水田每年都不负我们所望，一季能打下一千多斤稻子，不仅保证了一家人的`口粮，每年都有不少的结余。

七年前，因我搬进了小城居住，就将水田丢给了哥哥耕种。哥哥追求经济效益，将水田改种了经济作物。头几年种上了价格更好的棉花。棉花长得茂盛时，枝桠密集相交着，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碧绿碧绿的高大灌木丛，人伏在里面劳动看不到一点影子。到了棉花盛开的时候，田里是一片的洁白，就像天上落下的一朵硕大无比的白云铺在田野里，直要把人的眼睛都要洗亮了。有时我到那田边走走，看到自己曾耕种的田里是洁白的另一种丰收景象，心里同样是喜滋滋的，为哥哥的棉花丰收而高兴。后来棉花不值钱了，哥哥就改种了好管理好销售的玉米。玉米在暮春的阳光雨露下渐长渐成了“林”子，青枝茂叶，森森一片，绿如翡翠。一眼望去，那天衣无缝的“翡翠”美轮美奂，宛若天成，让人无不惊叹那迷醉人心风景。到了秋天玉米开始成熟，玉米头上的须髯开始由淡红转为褐色，叶子也变成了焦黄，一个个玉米棒子都饱满神气地在枯杆上迎风卓立，等待主人去收获。掰回的玉米晾晒在场坪里，就是一层金黄的颜色，整个院子里弥漫着鲜艳的色彩。虽然那片丰收的喜人景象已不是我亲手劳动所创造，但我知道那是从我的田地里产出的，心里同样有份乐呵呵的收获感，同样的无比高兴、欣喜，同样寄望那块水田一如既往地年年有激动人心的奉献。

一块水田，承载着一茬一茬作物的枯荣，承载着种田人的希望，也承载着我的喜怒哀乐。我虽离开了它，它却像一根无形的丝线牵系着我的心念。当我梦回故园时，它成了我脚步蹁跹的沃土，当我走进故乡的时候，它成了我拾起昔日生活的记忆源泉。看到它我就仿佛感受到了时光流过的痕迹，触摸到了生命深处的痛楚与快乐，领略到了生活快节奏的变化……

水田啊！你是我心中的想念，我将用一生来记住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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