标题 | 张爱玲激赏的诗作 |
范文 | 张爱玲激赏的诗作 去年7月17日晚和21日下午,路学恂先生两次从美国打来越洋电话,说本月22日是其父纪弦一周年的忌日,他在美国的兄弟姐妹会聚集到旧金山湾区,去父母的安息地纪念一下。学恂先生说,当年他父亲为我父亲吴奔星写悼诗人家奔月你奔星”的场景,仿佛还在眼前,不料想,现在两位老人去四度空间至极华美”的诗的天国作伴了。一晃又是一年,谨以此文,作为纪念。 在接到学恂大哥电话的前几天,我正在整理父亲三十年代在北平主办的《小雅》诗刊,诗人纪弦(当时叫路易士)是《小雅》的主要作者之一,六期杂志总共发表诗作二十六首。在这二十多首诗歌里,有几首颇有似曾相识的感觉,比如,发表于《小雅》第二期的《二月之雪》和《傍晚的家》。后来终于想了起来,原来是张爱玲在1944年8月号《杂志》上发表的《诗与胡说》一文里所激赏的诗作。由此可见当年《小雅》编者的眼力。 在张爱玲的笔下,她看到的路易士的第一首诗题目为《散步的鱼》,这是一首被当时小报诟病和笑话的诗作,张虽然认为此诗不是胡话”,但又觉得太做作了一点”,因此也跟在后头笑,不仅如此,还笑了许多天”,自己都承认比小报还要全无心肝”。不过,张爱玲在读到路易士另一首诗后,很快就不再是以笑话的心态看待诗人了,又是一样想法了”,甚至认为《散步的鱼》可以原谅。这首让张爱玲改观态度,而且评价为太完全”、需要整段抄录的诗的题目是《傍晚的家》—— 傍晚的家有了乌云的颜色, / 风来小小的院子里, / 数完了天上的归鸦, / 孩子们的眼睛遂寂寞了。 // 晚饭时妻的琐碎的话—— / 几年前的旧事已如烟了, / 而在青菜汤的淡味里, / 我觉出了一些生之(笔者注:之”字《小雅》发表时作的”)凄凉。 张爱玲对路易士这首诗作的评价很高: 路易士的最好的句子全是一样的洁净,凄清,用色吝惜,有如墨竹。眼界小,然而没有时间性,地方性,所以是世界的,永久的。 走笔至此,我觉得有必要提一下,张爱玲作此文整整十年前,鲁迅在致信陈烟桥所说的一段话:现在的文学也一样,有地方色彩的,倒容易成为世界的,即为别国所注意”(1934年4月19日,见《鲁迅全集》第十三卷第81页,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版。此语近年来被附会成只有民族的,才是世界的”),二者的观念碰撞,似乎还是明显的。因与本文主旨无关,恕不赘言。有心者不妨去专门研究。 根据诗人在《纪弦回忆录》(第一部·二分明月下,台北:联合文学出版社有限公司,2001年12月)里的记载,《傍晚的家》作于他1936年6月因面部生疔疮,进而心绪不宁、思乡心切,从日本返国之后: 我的突然回家,出乎妻的意料之外,她始则大为惊奇,而终于笑了起来,就问我:不是快要考试了吗?你还去不去呢?”我摇摇头,没说什么。但从我的眼神,她已看出我的心意——我是再也不愿和她离别的了。可是,回家后没几天,不知何故,我忽然感到一种无名的哀愁,于是写了一首《傍晚的家》。 翻查首发此诗的《小雅》诗刊第二期,文末清楚标有创作日期:6月11日,扬州。”不过,此后诗人收录此诗入集时,均不再有具体的写作时间。 这段写作背景,结合张爱玲的评价,对理解《傍晚的家》极有帮助。 张爱玲在《傍晚的家》之后,又引用了几句诗: 二月之雪又霏霏了, / 黯色之家浴着春寒, / 哎(笔者注:哎”字《小雅》发表时作唔”),纵有温情已迢迢了: / 妻的眼睛是寂寞的。 由于此诗张爱玲没有像《傍晚的家》那样整段抄录”,而只是摘录了一部分,就我目力所及,迄今鲜有论者提及该诗的题目并给出完整的诗作,台湾评论家李瑞腾在《张爱玲论纪弦》一文就说未察诗题”(转引自《台湾现当代作家研究资料汇编·纪弦》,台湾文学研究馆,2011年3月,第275页)。甚至有网友在百度知道”询问此诗时,有人给出了一首毫无关联的诗作,仍然为提问者所采纳。 (作者:吴心海,来源:东方早报(上海)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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